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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淮河上地花船也全都聚到那儿看热闹,下官费了好大的劲儿挤进去,可是双方都在火头上。也不将缘由说与下官知道,只是彼此僵持,下官见势不妙,只好……..只好……..”。

    杨凌一听就明白了,贾指挥虽然是负责南京城治安地,可他管不了的人太多了,现在等于是国安局和野战军干上了,他这片警儿是哪一边都镇不住。

    贾指挥做为南京五城兵马司的长官。和锦衣卫南镇抚司关系十分密切,他是一定偏向锦衣卫的,可江彬是自已带来的人马,他想帮着锦衣卫,又不愿意得罪自已,于是只能上门来向自已求援了。

    杨凌心中直犯核计,江彬和钱宁,那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。他俩能为了什么闹得这么大动静?不错。这两个人地确都是骄横跋扈地主儿,可是他们骄横归骄横。可是谁都不缺心眼,绝不是莽撞地不计后果地人,怎么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?

    此刻他也顾不及多想了,急忙道:“好,那么本国公就和你走一趟,我去看看这两个混帐东西因何闹事,走!”

    烟笼寒水月笼沙,夜泊秦淮近酒家。秦淮河在通济门分成两道支流,一道绕道南城墙外向西流去,称为外秦淮河;另一道通过东水关进了南京城,十里秦淮最美的地方就在夫子庙、得月台、文德桥、石坝街、乌衣巷、朱雀桥一带。

    这里本来就人流如织,如今更是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地水泄不通,有些带着孩子逛街的则把孩子架在脖子上,小孩子左手提着花灯,右手拿着零食,下边的老爹则踮起了脚尖,抻长了脖子住人群中看着。

    河里画舫极多,优美华丽,摆客的小船游鱼似地在大船缝隙间穿棱着,文人骚客揽着风月佳人站在船头,美人在抱,手中有酒,不时还有书童下人在一条条船上跑上跑下的传递着现场最新实况。

    夫子庙前,十几个飞鱼服、绣春刀的锦衣卫钢刀出鞘守住门口,看起来虎视耽耽,可是面对着外边人数相当、可是一脸杀气,精神气概绝然不同的边军悍将,不免有点色厉内茬。

    江彬双刀拄地,双腿分开,大模大样地立在门口儿,眼睛半闭着一动不动。在他旁边,是一张从算命先生那儿抢来的桌子。桌上摆着一只小香炉,三枝香烟气袅袅,已经燃过了大半。

    他的十多个亲兵杀气腾腾,钢刀出销,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。

    钱宁从门口探了下头,看了看那即将燃尽地三枝香,不由悄悄吞了口唾沫:江彬发下狠话,三枝香烧尽。再不交出人去,他就要杀进庙来,现在可眼瞅着就到了,老贾那个死人,我向他飞了半天眼。还不明白是让他去找威国公?娘地,难道还要我当众说出来?我堂堂镇抚使,岂能那么示弱?

    钱宁心中暗骂,赶忙地又缩了回去。

    再外围。把江彬等人反包围在里边地锦衣卫官兵却脸朝外,和最后赶到的边军将士在对峙,这些人却没闲着,正在不断对骂。

    锦衣卫们怒气冲冲,颐指气使:“你们这些大头兵,胆子不小哇,竞敢在这里闹事,知道里边是谁吗?是南镇抚司钱大人。锦衣卫你们也敢惹,还真他娘的活的不耐烦了。你们看清楚,飞鱼袍、绣春刀,我们锦衣卫独一份的圣宠,别他娘的不开眼!”

    边兵作战勇猛,可是官兵平素的作派却极散漫,他们大老远地从北方跑这儿来,一个不知名姓的大头兵而已。怕什么锦衣卫啊。回头拍拍屁股走人了,管他娘的锦衣卫还是花衣卫。再说这支边军是从京营调来的,总兵官是当今皇上,许泰、江彬是直属于天子和当今威国公的人马,瞧瞧头顶上,我们可是插了天鹅毛地,大明军中头一号,谁怕谁啊?

    这些官兵平时作战是不舍得头插天鹅羽毛,身穿明黄战衣的,生怕有所损坏,可是进驻外城后,都换上了这身最引为骄傲的装扮,锦衣卫一秀飞鱼袍、绣春刀,他们立刻把膀子一晃,脑袋一摇,一支天鹅毛在头顶迎风飘飘,明黄色斜披的战袍冲向锦衣卫们。

    一个百户得意洋洋地道:“瞪大你们地狗眼看清楚,天鹅羽、明黄袍,放眼大明天下,我们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”。

    “五香茶叶蛋、蟹壳黄烧饼……..”,人群中传出小贩的叫卖声。

    南京锦衣卫水军所世袭正千户谢羡安不屑地道:“呸!一群土包子,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,你那排场,吓唬乡下人去吧,南京城里谁没见过大世面,少在这儿显摆”。

    “放你的屁!要不是老子们出生入死、浴血拼杀,你们这群废物早让白衣匪干的屁股开花了,就会窝里横的王八蛋!”边军将士被他轻蔑的语气激怒了,双方顿时鼓噪起来。

    “豆腐涝、葱油饼、桂花夹心的小元宵……..”。

    “滚开!再凑热闹,让你去镇抚司衙门喊个够!”谢千户戟指人群,恶声大骂。呼啦一下,一群百姓赶紧缩头,生怕被他指到自已脸上,叫卖地小贩蹲在人群里不敢吭声了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夹着尾巴躲的远远的五城兵马司又杀回来了,远远的两个隶役把皮鞭扬空抽得“啪啪”直响,高声喝道:“五城兵马司办差,闲杂人等一概闪开!”

    一堆提着水火棍、配腰刀、提着铁链子的步快气势汹汹带推带骂,把围观的百姓挤得如船至浪开,向两旁翻涌过去,只听人群中叮当作响,有人大叫:“哎哟,烫了我了”。

    “我的娘唷,谁碰翻了我的摊子,我地什锦大菜包……..”。

    巡城御使冲上前去,站到锦衣卫和边军之间,扶了扶挤歪了地帽子,高声喝道:“五城兵马司贾古贾大人,到~~~~~”。

    “啪!”一个薄皮包饺把他刚扶正的官帽又打歪了:“滚一边夹谷去”。

    贾古大人赶忙地跑到马上就要打起来的两军中间,把腰刀一拔,“呛”地一声斜指长空。威风八面地喝道:“统统住手,威国公爷杨大人到~~~~”。

    气焰嚣张的边军将士一听,向前的步子顿时往后一退,本来冲在前边地几个百户、把总、伍长一类的官儿,也急忙左挤右拱,把自已缩回了人堆儿里,免得太显眼。

    对面的锦衣卫也不再吵闹了,现场一时鸦雀无声。

    杨凌皱着眉头踱到场中。绕过几只扣在地上的大碗和散落在旁边的鸡丝面,然后不悦地看了看那些边军官兵,这些骄兵悍将们不禁胆怯地又退了两步,蔫了吧叽地耷拉下了脑袋。

    杨凌重重地哼了一声,斥道:“好大的威风、好大的本事呀,都给我回去自领军法,每人二十军棍,还不走?”

    几个百户面面相觑。他们互相对了个眼色,拱手道:“末将遵命!”边军小方阵齐刷刷的退了几步,然后向左一转,大踏步地去了。

    杨凌身子一转,向锦衣卫;阻拦地方向走去。锦衣卫们自发地退开,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,贾指挥和巡城御使急忙追在后边,从两道人墙间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最后一缕烟气袅袅地消失在空气中。香已燃到尽头,一个亲兵走到江彬身旁,低声道:“大人!”

    “嗯!”江彬慢慢张开双眼,扫了一眼香炉,眼神突转凌厉,他长长吸了口气,大喝道:“姓钱的,给我出来!”

    钱宁提了杆红缨枪。站到了门牌楼下,怒声道:“姓江的,你待如何?”

    江彬嘿嘿冷笑道:“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,大丈夫一言九鼎,三柱香已烧尽,你不交人,那就划出道道来,是咱们单打独斗。还是先让手下的兄弟们比划比划?”

    钱宁瞧他煞气冲宵的模样。岂敢与他动武,闻言只是冷笑道:“你好大的胆子。还是一方带兵的将领,明明就是一个兵痞,肆无忌惮,竟敢带兵围困、威胁本官”。

    江彬仰天大笑:“哈哈哈,让你说着了,老子就是个兵痞子、兵油子,大丈夫什么气都受得,就是王八气受不得,老子不当王八,你堂堂的钱大人缩头不出,莫非却要做只小王八不成?”

    江彬身旁地亲兵哄堂大笑,钱宁气的脸红如血,戟指怒道:“姓江的,不要欺人太甚,老子要把你下大狱,整治的你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……..”。

    江彬阴森林地道:“你试试看,有本事先抓了老子再说,不要光说不练啊。是条汉子站出来,呸!老子是兵痞?你就是一个无赖!”

    钱宁一看他举步上前,领着人要冲上来,急忙叫道:“老子还就无赖了,我会自降身份和你动手?来人来人,关门,我倒要看看,他长了几个胆子敢把庙砸了”。

    江彬虎吼一声,雪亮的双刀霍地举起,旋风一般卷上台阶去,“嗵”地一声,一脚踹在半掩地庙门上,把两个正在推门的锦衣卫撞得倒翻出去,口中大吼一声道:“谁敢关门?呀~~!”

    他掌中双刀一摆,一招“金刚出世”作势欲劈,钱宁见无法再避,于是手中缨枪一抖,一招“青龙点头”,双腿拉开了架子,两人手下的亲兵也大呼小叫,刀枪并举。

    杨凌堪堪赶到,老远的大叫一声:“住手!”

    钱宁江彬目光一扫,瞧见是杨凌到了,不由一个喜一个惊,暂时都僵在那里。杨凌快步赶过来,目光凌厉地一扫,喝道:“两个朝廷命官,在这里舞枪弄刀地成何体统,全都给我收起来!”

    江彬悻悻然地收了刀,钱宁喜出望外地迎上前道:“国公爷,您来的正好,这位江大人实在太过蛮横无理,下官知道他是您的部下,所以不为已甚,他却步步紧逼,此事还请国公为我作主”。

    江彬怒吼道:“放屁,你这奸……..”。

    “住口!”杨凌四下看看,见围观的百姓站的轻远,这才放下心来,一扯二人道:“走,咱们进去寻个地方慢慢谈,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,居然闹的如此天翻地覆,真是岂有此理”。

    杨凌拉着二人进去,在草木园中寻了一处石桌,让二人都围桌坐了,自已居中一坐,左右看看,说道:“说吧,到底为了什么口角,闹出这么大阵仗?”

    江彬脸红脖子粗地道:“不是口角之争,这厮抢了我的女人”。

    钱宁冷笑:“怎么就说是你地女人?证据呢?”

    杨凌两眼一直,随即苦笑道:“你……..你们,原来是为了美人?真是气死我了,秦淮河上佳丽如云,就非得争那一个?就算你也看上了,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?今儿钱大人做了入幕之宾了,那你江大人明天就起早再来,抢在他头里嘛”。

    杨凌说完自已直想笑,两个嫖客争风,自已这话说出来虽是实言,听着总是有点怪怪的。不料江彬瞪起牛眼,气得直擂桌子:“我的国公爷啊,鬼才稀罕和他抢姑娘,他抢的是我的女人,我的那个小妾王满堂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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