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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青楼之上的大堂里,此时与会者中生命最显的一人,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他样貌俊逸沉稳,郎眉星目,颌下有须,令人见之心折,此时只见他举起酒杯:“眼下之大势,是我等终于截断宁氏大逆往外伸出的手臂与耳目,逆匪虽强,于凉山之中面对着尼族众英豪,恰如壮汉入泥潭,有力不能使。只须我等挟朝堂大义,继续说服尼族众人,逐渐断其所剩手足,绝其粮草根基。则其有力无法使,只能逐渐衰弱、瘦小乃至于饿死。大事未成,我等只得再接再厉,但事情能有今日之进展,我辈之中有一人,绝不可忘记……请诸君举杯,为成茂兄贺!”

    他这番话说出来,众人诺然举杯,皆心服口服地为其口中之人相贺。早先曾在临安拜访过李频的秦征此刻亦在人群之中,举起酒杯,听着那人说话,壮怀激烈。

    “……逆匪强悍势大,不可小觑,如今我等辅佐陆大人出兵,看似找到了逆匪命脉,一一打击、截断,背后不知费了多少心力,不知有多少我辈之中在这其中为那逆匪恶毒谋害。诸位,前方的路并不好走,但龙某在此,与诸君同行,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,我武朝传承不可断、志气不可夺——”

    言语声声,振聋发聩,前方说话的这人,便是曾亲入和登论战,后又四处奔走,鼓动众多军队打凉山的龙其飞,而他与众人口中所称呼的“成茂”,便是奔走尼族各部,联合当地众人对抗黑旗的大儒李显农。两人原本是凭着一腔热血各自奔走,后来声势渐大,终于成为彼此呼应的士人首领。龙其飞曾经各方劝战未曾奏效,这一次朝堂终于决定出兵,龙其飞将暗暗搜集到的黑旗情报拿出来与武襄军陆桥山合作,终于将黑旗军几年来经营的许多商贸路线一一掐死,而在凉山之中,李显农游说莽山部郎哥首领的成功,也为这次战略,落下关键的一子。

    黑旗军强悍,但毕竟八千精锐已经出击,又到了秋收的关键时刻,平素资源就匮乏的和登三县此刻也只能被动收缩。另一方面,龙其飞也知道陆桥山的武襄军不敢与黑旗军硬碰,但只需武襄军暂时切断黑旗军的商路补给,他自会时常去劝说陆桥山,只要将“将军做下这些事情,黑旗必然不能善了”、“只需打开口子,黑旗也并非不可战胜”的道理不断说下去,相信这位陆将军总有一天会下定与黑旗正面决战的信心。

    这些年来,黑旗军战绩骇人,那魔头宁毅狡计百出,龙其飞与黑旗作对,最初凭的是热血和义愤,走到这一步,黑旗纵然看来呆头呆脑,一子未下,龙其飞却知道,一旦对方反击,后果不会好受。不过,对于眼前的这些人,或是心怀家国的儒家士子,或是满怀激情的豪门子弟,提缰策马、投笔从戎,面对着如此强大的敌人,这些言语的煽动便足以令人热血沸腾。

    只要那山中的敌人能够流下第一滴血,再由这大量的士人慷慨赴难,再让其中的一部分回到京城,请战请命,相信堂堂武朝,会被发动起来的,不会只有这武襄军的十万人,也不会只有眼前的这等景状。只要天下合力,如汪洋大海,这西南的乱匪,必然无法可挡,而一旦能够除去这弑君逆匪,重新竖起脊梁,即便北方女真再来,泱泱武朝千万之民,相信这次亦能有一战之力了……

    他砰的一声,在众人的呼喝中,将酒杯放回桌上,豪迈慨然。

    龙其飞的慷慨并未传得太远。

    夜色如水,相隔梓州百里外的武襄军大营,军帐之中,将军陆桥山正在与山中的来人展开亲切的交谈。

    “……封山之事,尊驾也知道,朝廷上的命令下来了,陆某不能不执行。但是,从眼下来说,陆某是担了很大压力的,朝廷上的命令,可不止是守在小凉山的外头,截了金沙江商路就行了,这几年来,大家都不容易,是不是应该彼此体谅?毕竟,陆某是非常仰慕那位先生的……”

    帐篷之中灯火晦暗,陆桥山身材魁梧,坐在宽敞的太师椅上,微微斜着身子,他的样貌端方,但嘴角上滑总给人微笑可亲的观感,即便是嘴边划过的一道刀疤都不曾将这种观感搅乱。而在对面坐着的是三十多岁带着两撇胡子的平凡男人,男人三十而立,看起来他正处于青年人与中年人的分水岭上:此时的苏文方眉目正气,样貌诚恳,面对着这一军的将领,眼下的他,有着十多年前江宁城中那纨绔子弟绝对想不到的不卑不亢。

    “……整个事情,当然知道陆将军的为难,宁先生也说了,你我双方这几年来在生意上都非常愉快,陆将军的人品,宁先生在山中也是赞不绝口的。不过,自从转移到西南,我华夏军一方,仅仅自保,要说真正站稳脚跟,非常不容易……陆将军也明白,商道的经营,一方面我们希望武朝能够抵挡住女真人的进攻,另一方面,这是我们华夏军的诚意,希望有一天,你我可以并肩抗敌。毕竟,我方以华夏为名,绝不希望再与武朝内讧,亲者痛、仇者快。”

    “宁先生说得有道理啊。”陆桥山连连点头。

    “如今这商道被打断了。”苏文方道:“和登三县,产粮原本就不多,我们出售铁炮,很多时候还是需要外头的粮食运进来,才足够山中生活。这是一定要的,陆将军,你们断了粮道,山中迟早要出问题,宁先生不是三头六臂,他变不出二十万人的口粮来。所以,我们当然希望一切能够和平地解决,但如果不能解决,宁先生说了,他恐怕也只能走下下之策,反正,问题是要解决的。”

    “下下之策?”

    “上兵伐谋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其下攻城。”陆桥山想了许久,点了点头,然后偏了偏头,脸色变了变:“宁先生威胁我?”

    “岂敢如此……”

    “宁先生威胁我!你威胁我!”陆桥山点着头,磨了磨牙,“没错,你们黑旗厉害,我武襄军十万打不过你们,可是你们岂能如此看我?我陆桥山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?我好歹十万大军,如今你们的铁炮我们也有……我为宁先生担了这么大的风险,我不说什么,我仰慕宁先生,可是,宁先生看不起我!?”

    他往前探了探身子,目光终于凶戾起来,盯着苏文方,苏文方坐在那里,表情未变,一直微笑望着陆桥山,过得一阵:“你看,陆将军你误会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当然是误会了。”陆桥山笑着坐了回去,挥了挥手:“都是误会,陆某也觉得是误会,其实华夏军兵强马壮,我武襄军岂敢与之一战……”

    “陆将军误会了,我出山之时,宁先生与我谈起过这件事,他说,我华夏军打仗,不怕任何人,不过,若是真要与武襄军打起来,恐怕也只是两败俱伤的结果。”苏文方一字一顿说得认真,陆桥山的表情微微愣了愣,随后往前坐了坐:“宁先生说的?”

    “亲口所言。”

    陆桥山显然非常受用,微笑着想了想,然后点了点头:“两败俱伤啊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会尽一切力量解决这次的问题。”苏文方道,“希望陆将军也能帮忙,毕竟,如果和和气气地解决不了,最后,我们也只能选择两败俱伤。”

    “我能帮什么忙啊,尊使,能放的我都放了啊。”

    “一些小忙。”苏文方笑着,不待陆桥山打断,已经说了下去,“我华夏军,眼下已商贸为第一要务,很多事情,签了合同,答应了人家的,有些要运进来,有些要运出去,如今事情变化,新的合同我们暂时不签了,老的却还要履行。陆将军,有几笔生意,您这里照应一下,给个面子,不为过吧?”

    “打住打住打住……”陆桥山伸手,“尊使啊,坦白说,我也想帮忙,希望你们这次的事情大事化小,可是时局不一样了,您知道如今这西南之地,来了多少人,多了多少眼线,那些读书人啊,一个个恨不得立刻夺了我的职,他们亲自指挥大军进山里,然后马革裹尸还。陆某的压力很大,不止是朝廷里的命令,还有这背后的眼睛。这些事情,我一插手,遮不住风的,陆某背不住这背后的千夫所指……战时通敌,抄家灭族啊。”

    “大家都不容易,陆将军,可以商量。”

    陆桥山只是摆手。

    苏文方正色道:“陆将军,你也不用老是推脱,在下说句实在的吧。出山之时,宁先生曾经说过,这场仗,他是真的不想打,理由非常简单,女真人就要来了、他们真的要来了!吃掉莽山部,吃掉你们,真的是两败俱伤,我们希望,把真正的力量放在对抗女真人上,摆平女真,我们之间尚有商量的余地,女真摆平我们,华夏亡国灭种。陆将军,你真想这样?”

    陆桥山双手交握,想了片刻,叹了口气:“我何尝不是这样想,可是啊……摆开说,我的问题,宁先生、尊使你们也都看得到,不如这样……我们仔细地、好好地商量一下,商量个折中的办法,谁也不欺谁,好不好?老实说,我仰慕宁先生的睿智,可是啊,他算计得太厉害啦,你看,我背后这么多的眼睛,朝廷下令让我打你们,我拒而不前,暗地里还帮你们做事,就算是小事……宁先生把它透出去怎么办?”

    苏文方正要说话,陆桥山一伸手:“陆某小人之心、小人之心了。”

    “办法总是能想的。”苏文方道。

    “我也觉得是这样,不过,要找时间,想办法沟通嘛。”陆桥山笑着,随后道:“其实啊,你不知道吧,你我在这里商量事情的时候,梓州府可是热闹得很呢,‘雁南飞’上,龙其飞此时恐怕正在大宴宾朋吧。老实说,这次的事情都是他们闹得,一帮腐儒鼠目寸光!女真人都要打过来了,还是想着内斗!要不然,陆某出消息,黑旗出人,把他们一锅端了算了。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陆桥山一面说,一面大笑起来,苏文方也笑:“哎,这个就随便他们吧,龙其飞、李显农这些人的事情,宁先生不是不知道,不过他也说了,为了装逼,丧心病狂有什么不对,我们不要这么狭隘……而且,这次的事情,也不是他们搞得起来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哦,为了装逼,丧心病狂有什么不对……宁先生说的?”陆桥山问道。

    苏文方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有哲理,有哲理……记下来,记下来。”陆桥山口中念叨着,他离开座位,去到一旁的书桌边上,拿起个小本子,捏了毛笔,开始在上头将这句话给认真记下,苏文方皱了皱眉头,只得跟过去,陆桥山对着这句话赞美了一番,两人为着整件事情又商量了一番,过了一阵,陆桥山才送了苏文方出来。

    这里并非大帐,周围显得偏僻安静,苏文方与陆桥山告辞后转身离去,走出不远,面上已经平静得没有了表情。陆桥山站在那帐篷外,一直微笑挥手,待到苏文方离去好一阵子,帐篷里有人出来,走到他后头,陆桥山的面色也已经肃穆威严起来。

    后方出现的,是陆桥山的幕僚知君浩:“将军觉得,这使者说的哪句是真,哪句是假?”

    “兄长何指?”

    “是指和登三县根基未稳,难以支撑的事情。是故意示弱,还是将真话当假话讲?”

    “宁毅只是凡人,又非神明,凉山道路崎岖,资源匮乏,他不好受,必然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将军怎么选?”

    “……知兄,我们面前的黑旗军,在西南一地,好像是雌伏了六年,可是细细算来,小苍河大战,是三年前才彻底结束的。这支军队在北面硬抗百万大军,阵斩完颜娄室、辞不失的战绩,过去不过三四年罢了。龙其飞、李显农这些人,不过是天真妄想的腐儒,以为切断商道,就是挟天下大势压人,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撩拨什么人,黑旗军与人为善,不过是老虎打了个盹。这人说得对,老虎不会一直打盹的……把黑旗军逼进最坏的结果里,武襄军会被打得粉碎。”

    知君浩在侧面看着陆桥山,陆桥山说着话,低头看着手中的册子。关于他景仰宁毅,偶尔记下宁毅一些奇怪话语的事情,在最顶层的小圈子里有所流传,黑旗与武襄军做生意许久,不少亲近之人便也都知道。不过没有多少人能够明白,自黑旗军在西南落脚的这几年来,陆桥山反反复复地打听与研究宁毅,思考他的想法,推测他的心理,也在一次次殚精竭虑地模仿着与之对阵的情况……

    “如果可能,我不想冲在头上,考虑什么跟黑旗军堆垒的事情。可是,知兄啊……”陆桥山抬起头来,魁梧的身上亦有凶戾与坚定的气息在凝聚。

    “……知兄啊……华夏之名,又岂能被一群这样的逆匪所夺?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不高,然而在这夜色之下,与他相映的,也有那延绵无尽、一眼几乎望不到边的猎猎旌旗,十万大军,狼烟精气,已肃杀如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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